前段时间一位互联网P8级别的兄弟告诉我他要上岸国企了。那边出来一个位置,面试过后也给了offer,唯独不好的地方就是年包打了骨折。
我:你怎么宁可薪资打折也要去国企啊?
他:上岸啊,兄弟。互联网这个样子,现在看着年薪高,谁知道后面还能拿多久,不如趁着有机会上岸。
(资料图片)
我:你的感觉有依据吗?
他:没有,但就是觉得各方面趋势都不对。裁员、年终打折、股票大跌、现金转股票……就像温水煮青蛙,指不定哪天就砍在我头上。所以想趁着还行的时候,去找国企找个位置占着,不然真到破灭的时候,一群人扑出来,相互踩踏,搞不好真的找不到工作了。
这位兄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。现在互联网对35岁+不友好,加上降本增效,到时随便找个理由一裁,作为中年人一下子从高峰跌落谷底,年薪百万可能直接跌落为0。那时想要跳到国企也不一定有人收,这种风险概率在如今还挺高。
那年轻人会不会好一点?
如今年轻人还有机会在互联网赚一波高薪吗?在答案揭晓之前,我来给大家讲个最近发生的故事:
小冷瘫坐在工位上,呆呆地看着窗外。今天是公司年终奖和调薪揭幕的大日子,也是打工人翘首以盼的时刻。在过去的一年里,大伙们通宵达旦,在不见天日的内卷中活了下来,熬过了一次又一次地向上汇报,逃过了一轮又一轮的裁员铡刀,终于苟到了收获的季节。
不知是否有意为之,公司今年特别把年终和调薪合并,放在清明节后公布——应该是警告员工要有劫后余生,心怀感恩的端正态度吧。
可此时的小冷态度却端正不起来。过去一年,组里同事陆陆续续被裁了一大半,小冷身上的活也多了2倍。支撑小冷在领导PUA,同事甩锅,通宵熬夜中坚持下来的,正是这份“多收个三五斗”的期望。特别是领导告诉她考评拿到的是“超出预期”的绩效时,这份期盼更是被拉到了峰值。
然而通知下来,小冷拿到手的年终奖不但没有超,反而还被打了9折。明明是多收三五斗的季节,到手的钱却少了,但却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。
雪上加霜的是,拿了如此好的绩效,小冷的工资涨幅只有可怜的2.5%。“有调薪就很不错了,这还是你绩效好,很多人是没有加薪的”,领导在告知她调薪结果时还特别强调,“现在不像以前,没有普调了”。
无独有偶,风闻:连互联网里给钱最大方的PDD今年都一改风格,不但年终奖延期,调薪幅度降低到2~3k,就这还是管理层疯狂试探员工底线,直到引起员工不满,甚至有部门批量离职后才确定的。与以往一年两次,每次10k起步的风格转了个180度……
过去20年,互联网上演了一轮又一轮的造富神话,而互联网员工也是高薪的代名词,许多青年才俊削尖脑袋想要进入互联网,博取远超其它行业的收入。
然而疫情之后,就在互联网大厂纷纷交出亮眼财报的同时,伴随而来的却是股价持续下跌,一轮又一轮的裁员,以及不断压降的薪酬。不由得让人怀疑,未来互联网是否还是职场人最好的选择?互联网的高薪神话还能持续多久?
一、希望不在
过去二十年,互联网一直站在全球化的风口上。
全球化的本质是高效链接带来的效率提升:从信息到交易、从资金到产品、再从商品到用户,通过技术手段,加速信息、交易、物流、资金的运转速度,给各行各业带来了极高的效率提升。
市场是公平的,对于能够带来极致增量价值的企业和人员,总会给予丰厚的回报。
正因如此,明明互联网企业巨额亏损,只要发展速度够快,故事空间够大,市场就愿意给高估值,更有投资人愿意奉上大把真金白银,随便烧。
彼时的互联网企业,最不缺的就是钱,企业关注的是快!快!快!只要能干活,招聘员工决不手软,毕竟钱不是自己的,是名副其实的“大撒币”。
“宁让人等事,莫让事等人”是那个阶段所有互联网企业的招人原则。在这样的大背景下,打工人拿到了远超自己价值的薪酬——这些钱里,很多是平台,是风口的价值。
我曾在TOP互联网大厂工作过近6年,身边一些同事从传统企业跳出来薪资就翻倍,但事实上他们并不值这个钱。这也是很多人在互联网衰退后,被迫离开时,不得不降薪的原因。
风口不再,潮水褪去。现在的互联网画饼空间不在,只能专注在已经划定的地盘上起网捞鱼,亦或是掀起内斗,红海搏杀。在这样的大背景下,用人原则也变成了“去肥增肌,降本增效,杜绝人浮于事”。
大势之下,很多人入职薪资既成巅峰,普调加薪先不要想了,还是先想着活下去比较务实。企业从看增长,到看利润。
二、吐故纳新
人人都爱小鲜肉,互联网企业尤甚。
招聘主也发现,年轻人,工作快,破事少,比之前老员工们不知道好使多少——毕竟最近高难度的任务少了,常规工作新人、老人没啥差别。
于是公司一边给老员工洗脑:要注意梯队建设,注意接班人培养;另一边则悄悄举起铡刀,除了留下部分人,把35岁以上的老员工排排队,逐个定点清除。
对于新人们,虽然短期内并不担心是否能活下去,可要想拿到前辈们的高薪,也是遥不可及的。
以往互联网晋升,基础薪资涨幅25%起步,公司还会奉上金额不菲的股票期权。而现在晋升一级,薪资涨幅不超过10%,还不一定给股票,涨上去事情多,压力大,钱又少,算下性价比,真的不如不升。
很多校招生月薪2w进厂,晋升后工作量翻倍,要求提升不止一倍,领导美其名曰:职级提升了,对自己的要求要更高。
可看着晋升后的调薪单,每月薪资只增加1000多块,扣掉税费也就够吃几顿烧烤的,真是鸡肋中的鸡肋。
照这种比例加下去,一个P5级别的校招生升到P8,月薪最多也就3w出头,与现在动辄6w+的P8比起来,性价比高的不止一星半点。于是,互联网企业一边是疯狂裁撤老员工,一边加速招募校招生,等到换完一轮,薪资成本立马减半,这真的是“与时间做朋友”的好生意。
可小鲜肉们有没有想过,人总会老的。到了35岁,变成风干后的老腊肉后,会不会也被挨上一刀呢?到时候工资低,赔偿还少,可咋办?
靠出卖时间赚钱的职场人,还真的没法和时间做朋友。
三、风向转移
从来只见新人笑,有谁听到旧人哭?霸占风口近20年的互联网,现如今也成了一头老驴,到了该让出舞台主C位的时候了。
当下处在风口的,是新能源、人工智能、芯片制造、数字化、硬科技这些行业,而不再是唱着信息互联、产业互联老调的互联网了。
老焦最近有些春风得意。他本是一家互联网企业的财务分析师,在团队里拿着还行的工资,能力一般,绩效平平,是典型的混着日子。
可就在最近,在一个好友的内推下,老焦入职了某个风头正劲的新能源车企,岗位是经营分析师,薪资组成是现金+股票,总包还有20%的涨幅。虽然说这家新能源车企依然很卷,但至少公司肯给钱——面对着格局未定的新能源车市场,行业里每个玩家都不敢松懈,也愿意砸钱招人。
无独有偶,小吕最近则为过去的选择懊恼不已。小吕是复旦微电子专业2018年毕业的学生,当时他们专业的同学一窝蜂的削尖脑袋想要挤进互联网做码农,原因无它——做本专业月薪7~8k,进互联网打工月薪20k起跳。小吕还记得,整个一届,只有两个同学去做了本专业的相关工作。
可现如今,那两位同学成了市场的香饽饽,年薪100w+起跳,市场上还有很多企业抢着要,反观自己,如今还是P6+的大头兵,薪资不高,还看不到希望。
小吕不知道的是,他的学弟们已经没人再想去互联网做码农了,转而坚守自己的专业,毕竟有钱的康庄大道,谁不喜欢呢?
不得不说,行业处于群雄逐鹿的乱世,对打工人来说才是赚钱的好日子。
现如今的互联网打工人,明显的分成三类:
第一类,坚定地蹲守互联网。这类往往是已经享受过互联网红利的老员工,在公司和业务上有人脉, 有影响力,普遍带着团队。
老苍是12年投身互联网的老鸟,跟着公司一路发展,只是能力一般,钱多少赚了点,只是随着公司股票腰斩再腰斩,现在也还没有财富自由。老苍属于那一批里混的一般的,2年前才升到P9,下面带着不到百人的队伍。
虽然现如今互联网越来越差,但老苍却稳如老狗。一方面工作上钱多事少,活都可以让小弟做,性价比很高;另一方面,这么高的薪酬跳出去也没什么公司愿意接,能接住的也不一定有位置。于是,老苍便断了挣扎的念头。
唯一让老苍觉得难受的地方在于,40多岁的他需要不断精进“向上管理”的技能。没办法,现在这个市场,专业技能可以丟,但跪舔的能力必须好,舔得越好,活得越久。
谁说互联网老兵都躺平了?这不都在努力奋斗么?
第二类,想尽办法挣扎逃离。这类人在互联网工作过一段时间,体会和了解过互联网,但由于上升通道受阻,一直是大头兵,薪资也加不上去,工作还越来越卷,所以希望赶紧逃离。
只是让他们感到难受的是,与五年前互联网人自带光环不同,当下传统企业对互联网出来的人不再感到神秘,也不愿再为此买单,薪资方面往往会打折,严重的甚至可以打对折。
一面是逃离互联网的迫切,另一面是收入腰斩的痛苦,颇有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意思。所以像老焦那样,逃离了互联网,薪资还能有涨幅,真的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好事了。
第三类,还想继续在互联网里“镀镀金”。这类人虽然已经被卷的要死,但依然选择在互联网里,因为这里还有他们所求的东西。
小吕自己也想赶紧离开互联网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厦,可P6的职级实在让他不甘心。工作五年,如果连个P7都升不上去,真往外跳的时候会很吃亏。
所以,虽然知道留下来会越来越难,但小吕还是咬着牙继续“镀金”。只是留下来的小吕非常挑剔所在的团队,要寻找能够帮助他晋升的机会和赛道。只是在红海之下,公司里的好机会寥寥可数,成了稀缺资源,只有老板的心腹才有资格享有。
于是乎,即便小吕只是个P6,也开始进化出和P9老苍一样的认知,开始修炼起“向上管理”的秘籍了……
作为一名曾经搭上互联网红利尾巴的职场人,我打心底里怀念那段处于蓝海的互联网时光。
那时的团队专注于如何做好事情,如何解决问题,虽然每天工作时间超长,可心里敞亮,一点都不累。当然,如果真的能做出成绩,公司也真的舍得给钱,给股票,整体上是公平的,是向上的。
而红海之下的互联网,里面讲的是站队,是你死我活的内斗,看似工作时间没有增加,甚至还有减少,但心真的很累。做出成绩的不被奖励,天天内斗的不被惩罚,老板的判断,成为评判员工好与不好的唯一标准。
当前的互联网已经走向衰落,速度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崛起,覆巢之下安有完卵?衷心想和现在还在互联网苟着的朋友们,且行且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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